生活在海都外城区的莱西奥,本是一个最不值一提的小角色,却在危急关头接受了传奇人物“火鹰船长”的委托,戴上面具成为了假扮的英雄。
“火鹰船长”是以一己之力守护整个外城区不受海盗侵袭的传奇,与他不同,莱西奥拥有的更多是见机行事的技巧与自己研制的小花招,他的实力还远远配不上火鹰的名字。
为了能好好“扮演”英雄,莱西奥不断锤炼能力,模仿老船长,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全部,却始终做不到完美。直到强敌来袭,面具被打碎、身份被揭穿的他依然得到了外城民众的认可,他才意识到,英雄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他所做的事情。
如今,外城区的民众依然习惯称莱西奥为“火鹰船长”。他正式继承了这个名字,但不再追求“扮演火鹰”,而是开始做回莱西奥,探索自己“成为火鹰”的方式。
将面具系在腰间的他,依然每日散漫不羁地扛着火炮行走在外城区的各个角落,研究“花里胡哨”的炮弹和出奇制胜的作战方式,守护这里的安宁。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内心善良倔强的他,一定会为你挺身而出,哪怕是与那位强大而冷酷的筑城者对峙。
水手号子中,也开始唱起“新火鹰船长”的传奇……
而在内心,莱西奥始终期盼着再次见到老船长,告诉他自己没有辱没“火鹰”之名。
冒牌货
莱西奥曾经在旧货市场淘到过一件冒牌货。
那是一枚打着“火鹰船长”名号的炮弹,被他花大价钱买了回来,摆在藏品最中央的位置。没想到这是个不定时的炸弹——在他还在熟睡的时候,结结实实地炸掉了半个屋子。
半个屋子并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是一整个屋子里也没多少值钱的玩意。出大事的是,爆炸留下的弹壳残片上,清清楚楚地刻着“阿尔卡纳海军制造”,出自执政官和她手下强大的军火库,和外城区的火鹰船长扯不上半点联系。
那段时间,他带着所剩无几的家当,住进了他的兄弟——那时还没有失去一条胳膊、名字仍叫“查尔”的佣兵家中。
这也让他那个一向最容易被骗的兄弟,终于逮到了嘲笑他的机会。
“哟,高价买回来的火鹰炮弹,现在剩下个碎片了,终于舍得给我看了?”
一进门,幸灾乐祸的声音就传进了莱西奥的耳朵。他把行李扔到那家伙身上,试图堵住他的嘴,自己则把这儿当家里一样,索性往床上直接一躺。
“喂,只是买了个不称职的冒牌货而已。”
“少嘴硬,冒牌货还分什么称职不称职?不都是被骗了。”
“当然有区别!”
莱西奥从脖子上取下那枚被打了孔的弹壳残片,向那人展示着,那上面“阿尔卡纳海军”字样已经被磨平,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一个称职的冒牌货,应该有自己的觉悟——既然已经假冒了一天,就继续假冒下去嘛。”
“只要别让真相暴露在阳光之下,真相本身是什么很重要吗?”
莱西奥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自己成了一件冒牌货。
赤红色的大衣,扛着火炮,戴着火鹰面具,一切都如水手号子中传唱的一般,一个人击退一个船队海盗的传奇身影——只是一系列鼎鼎有名的行头下面,换成了他这么个无人知晓的小角色。
恐吓那些黑帮、击退海盗、赶走混混……这一切的开始没有那么难,往往在看到火鹰的身影出现时,小喽啰们便已经吓破了胆。之前他也总是忍不住为这些路见不平出手,只是那时……往往被打的是他自己。如今披着英雄的外衣,“英雄之事”都变得容易了起来。每次他带着火鹰面具逆光走出,无论好人还是坏人都从未对他产生怀疑。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还远远不够。
做一个冒牌的英雄,不止要有火鹰这个名字,更要有配的上这个名字的力量。这是莱西奥总结出的第二条“冒牌货称职标准”。
他品尝了外海最凶恶的鲨鱼的滋味,见识过角斗场里的格斗士,在练习火炮时见过日落海的每一次日出,也曾被自己研制的炮弹炸得灰头土脸。训练体格,模仿仪态,压低声线,掌握火炮,牢记任何一条微小的传闻并予以奉行……他的肌肉逐渐膨胀起来,身上的疤痕越来越多,吊儿郎当的笑容在面具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总是过度用力而紧紧抿住的嘴角。
他渐渐习惯了扮演的一切,仿佛世界上从来都不存在莱西奥,只有火鹰。
“船长,火鹰号去哪儿了?”
“我的船员们带着火鹰号去远海冒险了,等他们回来,会带回让外城区惊叹的宝贝。”
——他们一定会回来,带着让外城区安宁的消息回来。到那时,自己就可以把名字交还给老船长。
“船长,来一杯吗?”
“谢谢,但是我还有事,先走了。”
——火鹰船长千杯不醉,酒量可是没法伪装的……更重要的是,自己不敢放松一丝一毫的警惕。他必须保持每分每秒的清醒。
“我招募了个小伙子,机械技术不错,跟着火鹰号一起去冒险了。”
——虽然还根本没人问起莱西奥这个人,但查尔和佣兵团就快要回来了,还是早做铺垫为好。
“别担心,火鹰来了!”
——就算是假的火鹰,也一定会努力让外城区的大家安心。
清晨的码头,一跃而下的身影稳稳挡在了民众的前方。骤然弥漫的烟雾中,混混们只来得及看清一个红色的衣角,便被炮弹的火光闪花了眼。身体一轻,再一睁眼,他们已经成为在海水中扑腾的鸭子。
海湾无风,岸上的烟尘半晌仍未散去,而火鹰早已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
一个称职的冒牌货,既然已经假冒了一天,就要继续假冒下去。
只要老船长回来之前,他能扮演好“火鹰”这个名字,能守护好外城区,面具下的人是谁很重要吗?
这是他作为冒牌货的觉悟。
正牌货
莱西奥从来都没想过,扮演火鹰的第一次暴露,不是实力强大的海盗进攻外城而不敌,不是因为练习射击却走火时被人瞧见,而是被自己的好兄弟一声不吭地认了出来。
明明这佣兵在半年后执行任务回来,一定看到了自己以“莱西奥”的名义留给他的远航告别信。他还在奇迹酒馆四处跟人吹嘘,自己有一个“跟着火鹰船长混的、有大出息的兄弟”。
明明自己早就找了一个海边的废弃船屋居住,一次都没回过当初的家,甚至没怎么在附近街区露面。
明明自己为了模仿老船长的言行举止,甚至声线都故意压低。有一次对战结束,佣兵还远远地跟人群一起喊着“火鹰船长万岁”!
无论怎么看,他的扮演都万无一失。
直到他的兄弟去质问筑城者米莱狄关于“污染”的问题。
当他听说有个大胆的佣兵被米莱狄砍去了失去一只胳膊,听说厌恶机关术的查尔被装上了一条机械手臂,莱西奥在瞬间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忘记了自己还带着火鹰的面具,一言不发,扛起炮就出门,准备去一炮轰了内城的高塔。
然而打开门,却有什么挡在了他的身前——那是一条对于他和它的主人都有些陌生的巨大机械臂。
“喂,别冲动。火鹰船长可没有一个当佣兵的兄弟。”
后来,佣兵查尔多了一个叫“狂铁”的名字,他顶着这个名号和机械臂再次踏上了寻找污染的路途,“火鹰船长”自然没什么理由去送别。莱西奥熬了几个通宵研究机关技术,终于赶在佣兵团抵达码头时,顶着黑眼圈装作不经意地路过。
“嘿,这里掉了一份《机械臂保养说明书》,是你们丢的吗?”
等佣兵再次从日落海平原回来,莱西奥已经在与虎鲨海盗团的对峙中失去了自己的面具与伪装,失去了老船长的留下的火鹰炮,却也重新找回了自我。他在扮演的过程中守护着民众,也被民众所守护着成为了“新火鹰船长”。
被踩碎的面具重新粘好,新火鹰船长独家研制的小火炮靠在床边。莱西奥腿上还打着石膏,手上却不歇地在机械臂上敲敲打打,最终还是忍不住发问:
“当初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我哪里漏了破绽?”
佣兵回答:“看看这一大衣的猫毛,除了你还能是谁?我可没听说老火鹰船长有撸猫的习惯。”
他兴致勃勃地讲述起自己和莱西奥的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小莱西奥带着粗制滥造的面具,蜷缩在地上被一群小混混围着打,怀中紧紧地护着一只小猫。小猫惧怕地在他的怀里挣扎,蹭了他一身白毛。
“当时要不是我出手,冲上去帮你扛了几下,你和大白还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呢!”狂铁自豪地说。
“还真是要谢——谢——你——”
莱西奥无奈地笑笑,感叹自己竟然遗漏了猫毛的细节,心中想着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那时他蜷缩着并非是单纯地被动挨打,而是在寻找既能保护大白又能快速甩脱混混们的最佳路线。当他终于确认了行动轨迹,刚一冲出人群,就撞到了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大块头身上。——这才让他被迫留在混战之中,陪大块头一起多挨了好几拳。
这么多年他一直懒得还原当初的场景,不忍心打破兄弟那“英雄救猫”的美梦。
狂铁听到窗外民众们来探望莱西奥的脚步声,看着他画了一半的新炮弹研究草图,心里也有一个没有说出来的回答。
猫毛只是一个佐证,酒馆里盛传的“事迹”才是引起他调查的关键——在他离开的半年里,听说那个海盗黑胡子想跟火鹰来一场男子汉间的正面对决,被约上岸之后发现自己的海盗船被炸了个稀巴烂;海湾的埋伏战,火鹰船长用地形困住了一整只海盗船队;最近凌晨总听到有远海的钟声,后来发现是火鹰船长在海边练习?不对吧,应该是在鸣炮示威;前天斯蒂芬家丢了猫,是火鹰船长给找回来的,把小偷狠狠教训了一顿……
别人不了解,狂铁却知道,莱西奥平日里只接帮会最廉价的委托,可不是嘴上说的“偷懒”,是越平常的“不平之事”越容易被忽视。而在背地里,他又忍不住多少次明知危险也要出手,才练就了一身熟识各种脱身线路和埋伏地形的本事,恐怕连自己也没那么清楚。
直到看到火鹰不顾一切要去与筑城者对峙,他终于完全确认。
“下次再这么莽撞,你这铁家伙可别找我修。”莱西奥敲了敲铁胳膊,示意狂铁起来试试。
“怎么,新火鹰船长的炮弹赞助资金不想要了?”
“得了吧,就你那点钱,勉强只够机械臂的维修费。”
“走,扶我去看看那群捆着的海盗。他们好像和老船长交战过,看起来武器先进,肯定还有大本营……我得从这些人嘴里撬出点东西,清空他们的老巢。”
面具、大衣、火炮、名字、声音、住处,这些扮演都无懈可击。
狂铁那时并没有绝对的证据。但这虽不光明磊落却能出奇制胜的行事方式,永远为哪怕微小的麻烦挺身而出的勇气,明知危险却向危险而行的信念——
除了他的兄弟莱西奥,还能是谁呢?
这肯定是实打实的正牌货,如假包换。
《航海日志》节选
火鹰号的船长室中有很多地图和远航书籍,分门别类地排列在书架上,即使经历了长时间的颠簸,过往的整洁有序还是历历在目。其中一行是按照时间顺序码着的许多本航海日志,有些年代久远,字迹已经暗淡难辨,但仍能从中读出许多过往。
《航海日志·序号03》
8月3日
终于把虎鲨们赶到了远海……就算是在海盗里,他们也是我见过最无恶不作的败类。
但外城区还有太多鱼龙混杂的势力……
10月6日
今天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小子。他可能也就才比我的膝盖高一点,却为了帮那几个看起来和他完全不相识的更小的孩子,和混混们打了起来。
身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一句求饶的话都不肯说,拼命挣扎间还给了混混几脚,像个倔强的雏鹰。
一看就是戴了仿照我做的面具,救了他之后,却说自己不是火鹰……看来浑身上下,就嘴最硬。
《航海日志·序号06》
8月4日
没想到从海盗手里救下的竟然是个贵族。世界家族的尼科洛……要不是之前听艾斯黛拉提起过,我肯定直接把他扔下船。
8月5日
污染,死海文书,潜藏在日落海下的巨大阴影……
“如果找不到污染的根源并解决,总有一天海都的所有人都会出现异常……”他在寻求的东西,和那些争权夺利的阿尔卡纳们不太一样。
如果有这样的危机,最靠近外海的外城区一定首当其冲,我得想想办法……
8月8日
分别前,我接受了尼科洛表示感谢的礼物,一艘装有海都秘术装置、由海荧石驱动的远洋船——火鹰号,并答应替他跑腿给儿子送封信。
我需要一艘更结实的船。
12月2日
第21个海盗据点剿灭结束。半年内,外城区的百姓应该可以不用担忧了。
今早起床,在火鹰号的船头发现了一份改造图纸。不知道是谁摸黑送来的。机械师看到后大喜过望,立刻钻进了工作间里。
《航海日志·序号07》
4月29日
已经出来4个月了。除了剿灭了几波海盗,发现了一处宝藏,我们一无所获。
5月20日
明明是顺着原路返航,海上却突然漫开起颜色诡异的海雾,我们迷失了方向。我似乎看到雾的中央有什么巨大的发光体,那形状就像一株珊瑚……
暴风雨的到来没有任何征兆,这很不正常……靠着火鹰号的动力,我们侥幸从旋涡中挣脱……
再睁开眼,迷雾、发光的珊瑚都不复存在。晴朗的日头照着甲板,大海如往常一样平静,仿佛只是度过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
5月21日
并不平常……有些船员最近出现了幻觉的症状,机械师差点用锤子砸碎自己的脑袋……荧蓝色隐约浮现在我的血管之中……我不能接受海都的民众走向这样的未来!
无论这里是不是污染之源,都一定和尼科洛说的危机有关。
我们得做好充足的准备再来。
9月10日
即使加速返航,距离预估时间还是晚了太久。那群无耻之徒在这期间又蠢蠢欲动,还好船员们的症状已经基本恢复。
内城的贵族们还真是会作壁上观。
不过听说有个戴面具的年轻人用地形困住了一伙海盗,还炸飞了他们一条船。干得不错!
《航海日志·序号08》
12月25日
从收集到的信息来看,我们遇到的应该是迷雾之海……真正抵达过那里的船都没有回来过,只有鱼肚子里的漂流瓶留下了这个名字和“风暴”、“危险”、“幻觉”、“狂暴”、“别来”的字样……果然不仅是我们出现了这种症状。
我看着手臂上不曾消退的荧蓝色……今早在码头上,我看到了一只拥有同样颜色羽毛的海鸟。
火鹰号已经改造完毕。我和船员们从不畏惧危险。我们必须调查并解决这处“污染”,哪怕有去无回。
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是外城区。
如果我真的无法回来,失去了“火鹰”的外城区,真的还能守住这份平静吗?
1月3日
我没想到平静的打破这么快。
火鹰号出海的消息不知是如何传到了海盗耳朵里。一片开海节前夕的愉快氛围里,趁船员们去岛上补充海荧石的功夫,虎鲨团居然前来突袭。
我更没想到会有人折返回来救我。大名鼎鼎的火鹰船长从来都是一个人掀翻一个船队,向来用不着大家操心。
那个本应当跟着民众们一起撤退的年轻人,不会知道自己挡住的那颗子弹有多重要。对方有备而来,我确实处于劣势,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身负重伤的我可能已经丧命,更打不出决定胜负的那一炮。
当英雄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保护在身后。我可能是老了。
他转过来的时候,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好像是我曾经救过的那小子。
都长得和我差不多高了,明明手里没多少武器,还撑着场面对着海盗放狠话。嘴硬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变。
如果是他的话,应该可以把外城区保护的很好吧。
1月5日
和船员们顺利汇合,秘密出发。
这么多年,第一次离开我那面具和火炮,还有些不习惯。那小子拿出了一堆自己研制的武器给我,大炮、小炮、烟雾弹、闪光弹,甚至还有锤子,再加上他临时去街上买的好运螺。
总之,先去前方打个海盗窝点,补充点物资吧。小子的武器设计还不错,就是弹药库着实贫穷了点。
所有日志都被阿尔卡纳海军尽数搬回了高塔,莱西奥只来得及看到最后一本。它不知为何掉落在了地上,大半本日志都被荧蓝色的海水浸泡过,只有最后几页幸存,勉强辨认得出断断续续的文字。
《航海日志·序号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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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上次还要恶劣的天气………………暴雨下了三天三夜,飓风……水龙卷……桅杆几近断折,经紧急维修,暂时恢复了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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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舵彻底失灵……搁浅…………风眼……一座岛屿可供落脚…………珊瑚……海荧石……………………我想,弃船是最明智的选择………
XXXX
……如果回不去………………外城………………小火鹰…………
下次见面的时候,问问他的名字吧。
希望还能有下次见面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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