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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大盗窃银行金库案始末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在北方某省会城市发生了一桩震惊全国的盗窃银行金库案。案件的始末是这样的……
1.
3月16日上午九点左右,位于北闸大街中段的农行北闸分理处的大院内外,陆续停满了呼啸而来的警车。在已拉起的警戒线外,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围观的群众。人群中不时传出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听说银行的金库被盗了。”……
“不是说被盗了五十多万吗?咋一会就又整成了八十多万。”……
“哎呀,我存在里面的钱会不会也被偷了?”……
“得赶紧把钱取出来,以防万一。”……
“……”
2.
在北闸银行分理处的院子中央,神色凝重的市公安局局长王卫国在利用刚布置完任务后的短暂间隙,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这是一处长方形的新院落,建成使用才两年多一点。南面临街的一排平房是银行的营业室,东面是分理处的正门、传达室及围墙,西面是围墙、车库及自行车存放处,北面是一栋四层的办公楼,实际上是五层,地下还有一层。楼门在整栋楼的中间位置,进门需要经过四五个台阶,进来后的左右首分别是值班室与警卫室。往下是负一层,最西头是金库,金库门前还有一个形同虚设的“值班室”。金库上面,也就是一层的西半部分是设备和机房室。其他的地方都属于办公区域。
正是这个不伦不类的地下一层,让王卫国很是费解:要说它是个地下室吧,它还高出地面差不多一米左右,高出的部分并没有窗户,与整栋楼的墙面浑成一体,外观根本看不出是个地下室。更令他费解的是作为银行最重要的金库,除了门口的一个监控探头外,再无其他的防卫设施。
“王局,查清了。”市局刑警队的刘星队长嘴里喷着热气,从楼门口跑了过来。
“多少?”
“120多万。还是让他给你汇报吧。”刘星转身冲着正走过来的分理处王主任招手,说:“快点。”
“一共被盗了一百……一百二十八万六千……。”听得出这颤抖的声音是拼了全力发出来的。
“行啊,你要放卫星。”显然,这个数字让王局长也吃了一惊——要知道当时人民币的最大面额是10元,一般人的月薪也就百十元钱。
“那个洞口……”王局长扭头刚想问刘星话的时候,大门口传来了汽车喇叭声。下车的是丁忠市长,他急忙迎了过去。
3.
下午,第一次案情分析会是在离北闸分理处最近的分局会议室召开的。
“大部分同志都已经到了,现在开会。”王局长环视了一圈会场后,说:“今天发生的这起盗窃银行金库案数额之大,不仅在咱市史无前例,放眼全国也是极其罕见,由此造成的震动和影响……。现在先让刘队长给大家介绍一下案情,然后咱们再讨论。”
王局长话音刚落,身着便衣、留着平头、身体健壮的刘星便迅即起身走向会议室的前台——那面墙上挂着个大黑板,可以形象地绘出案件线索的示意图,这是刑警们破案时的习惯做法。
“我们是今早八点零五分接到的报案。报案人是北闸银行分理处分管保卫工作的副主任孔凡人,他是接到金库值班警卫李甲的电话后才报的警。据他自己说他当时还不信被盗,打算自己先到银行看看再说。但路上一琢磨,又怕担不起迟报的责任,这才给我们报的警。当然,这还需要进一步的落实。
我是第一批赶到现场的。据现场的两名库管员和两名警卫人员介绍,他们大约是在七点半的时候,同往常一样一同进入金库,准备提取送往各个银行网点的现金。进去之后,首先发现金库西墙上那个洞口的是李甲。当他们又发现架子上存放的现金明显变少的时候,才意识到是金库被盗了。
于是,四个人为了不破坏现场,便慌忙退出了金库。当时四个人没有选择先报警,而是由李甲先给他的领导孔凡人打电话,汇报了被盗的事。孔凡人虽比我们早一步到达现场,但却是等我们到了以后,随我们一起进入金库的。
在案发现场,我们检查了金库的大门、钥匙及密码保险等装置都完好无损。在金库里的地上,我们一共提取到了四枚清晰的脚印,在离地面两米一高的洞口内测,还发现了一颗纽扣。除此之外,金库里面再无其他线索。经过银行方面的清点,被盗现金共计128万多元。
在金库墙上洞口的另一端,也就是与分理处一墙之隔的属于火柴厂的一间空房子里,我们发现了很多线索。
这间房子是火柴厂用来安置单身职工用的周转房,一排共有八间,有两间空闲的,这是其中的一间。这排房子的外墙与金库的外墙仅仅相距15公分。”刘星向众人举手示意仅有大半扎后,接着说。“在房子里,我们发现了凿洞遗留下的大量垃圾和一些生活垃圾,有烟头、空烟盒、鸡骨头、面包外包装、矿泉水瓶,还有一套气割设备,一把钢钎、两把铁锤、一把铁锨、一把冲击电钻,一根麻绳、一条新的麻袋,一堆粪便。由此可以断定,嫌犯在这里居住的目的就是凿洞,以便进入金库,盗窃现金,并从这里把钱转移出去。”
刘星原本打算就此止住,以便听听是否有人提问。却听到了王局的命令:“接着说。”
“我们看一下洞口的情况。”刘星边说边又在黑板上画了起来,像极了讲台上的教师。
“这个洞口大体呈不规则的圆形,直径最大48公分,最小42公分,一个身材偏瘦或中等的人,完全可以通过。墙洞的厚度是51公分,整个墙体是用混凝土浇筑而成,而且墙内有两排直径2.2公分的钢筋,可以说异常坚固。
再来看洞口的位置。金库内洞口的下沿距地面是2.1米,上沿距离房顶只有23公分,而洞口另一端的那间房子里,洞口的下沿是在地面有意挖掘成的小坑中,大约距地面向下10公分处。就是说凿这个洞之前,不仅要对金库的位置和结构清楚,还要经过仔细的测量才能避开金库的房顶。什么人才能做到这点呢?”刘星顿了顿,看到众人暂时没有问话的意思,便又接着说道。
“还有一个疑点。在墙上凿这么大个洞口,必定会发出不小的声音。但是,根据初步的了解,分理处的员工在最近一周,白天的确都听到了凿墙的动静,只不过都认为声音是从正在内部装修的三楼传出来的。而最近所有值过夜班的员工,都说没有听到过凿墙的声音。如果说值班室离金库稍远,有可能听不到的话,那么,住在那排房子里的火柴厂的职工,假设晚上有人凿墙的话,是无论如何都会听到声音的。然而,他们也说从未在晚上听到过凿墙的声音。由此,是不是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嫌犯只在白天凿墙,而且是与三楼施工同步进行。果真如此的话,再次说明嫌犯应该熟悉分理处的内部情况与规律。”刘星说完后,看到大家都在沉思不语,王局长也没什么表示,便又补了一句:“我就介绍到这儿。”然后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案子即便不是内部人作案,也是内外勾结。我们得先从分理处内部开始调查。”主管刑侦的魏明亮副局长率先打破了沉默。
“那么多的钱——一百多万元起码得有二三百斤重,至少得有两人以上共同作案,而且很有可能是用汽车转移走的。”
“这金库怎么会高出地面呢?再说里面怎么能不安装监控设施呢?”
……
“同志们,先静一静。”过了好一会,王局长打断了众人的议论声。“我宣布,3-16特大盗窃银行专案组现在成立,指挥部就设在这里。组长由我担任,副组长:魏明亮副局长,黄一然局长,刘星队长……。从现在开始,在技术科化验结果和新的线索出来之前,工作暂以排查与北闸银行分理处有关联的可疑人员和迹象为主。重点是分理处内部了解和熟悉金库情况的人员、火柴厂与分理处联系密切的人员、以及对事发现场附近人员的访查……对现场遗留的每件物证,都要分别有专人负责追查……。下面我分配一下具体的任务……”。
会后,众人刚一散尽,被留下来的刘星便等到了他意料中的那句话。
“走,陪我再去那间房子看看。”王局长边说边向门外走去。——刘星是从特种部队退役的,工作能力很强,深得王局长的赏识。
4.
第二天上午的会议规模出乎刘星的意料。不仅地点移到了局里的大会议室,而且全市范围内各警种、各区县局领导,甚至重点派出所的所长们都参与了。会议的氛围异常严肃和庄重。
“同志们,3-16大案不仅惊动了省厅,部里也非常重视,而且给我们下达了命令:限期十日内,一定要侦破此案。”王局长扫视着在场的每个人,用悲壮的语气大声地说着。“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为此,我们要全局动员,不惜一切代价,按期完成任务……”。
会议结束后,一张天罗地网迅速地罩向这座大城市的每个角角落落。
不能说这种大规律的排查没有效果,毕竟好多的一些积案或疑案,在短短的几日内,就被迅速地清理和侦破。但是,却都与3-16案没有任何的联系。
时间很快到了第五天晚上。依照惯例,每天不管多晚,专案组的案情碰头会都雷打不动。因为始终没找到案件的突破口,使得每个人都倍感压力。尤其是作为组长的王卫国,此时,围坐桌前的其他人,都作低头沉思状。而他则双手抱胸,站在窗前,凝望着窗外的夜空,仿佛他需要的答案就在那漆黑的夜空之中。室内的空气压抑而紧张。
几天来,王卫国每天都会接到几百个电话,做出几百个指示,收到几百个反馈,同时也感受了几百次的沮丧……再加上连续的熬夜,让已五十多岁的他看起来异常憔悴。可他依旧坚守在指挥部里,并在不停地反思着: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与银行分理处有关联的人,甚至连最近所有去办过业务的人,都逐一查访过了,一点有用的线索也没有;几乎问遍了所有的招工市场,甚至模样像是打工者的人,要么说没干过砸墙的活,要么干过却与金库不沾边;……
难道是侦察方向错了?与金库有关的设计施工、水电安装等,但凡靠近及进出过金库的人员也都逐一查访过了,却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现场遗留的气割设备、铁锤、钢钎、电钻、烟头等物品,连生产厂家、购买单位,使用人员等,都逐一核实过了,却都查不到最终的踪迹;比如那把钢钎,已经查实钢钎是从市物资局下属的四平路门市部卖出去的,购买者是市第三建筑公司,可使用它的班组连什么时间丢失的,丢在了哪里都不知道,也就无法查清这根钢钎的最终去向。就连有可能成为运输工具的汽车、摩托车也已进行了大范围的排查,甚至为此还破获了几起盗窃案,可还是没发现什么可供利用的线索。……
难道是排查人员的工作不够认真扎实?难道是……正在王卫国深度反思着的时候,传来了对讲机的声音。
“刘队……刘队……我是王磊,听到请回答。”对讲机中传出的清晰语音,打破了室内可怕的沉默,也中断了王卫国的思绪。
“我是刘星,请讲。”
“我查访的对象刚回到家里。据他说前段时间,他曾听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说好像干过砸墙的活。可他又说那人在五十岁左右。虽然不符合排查条件,可我还是觉得该给你汇报一下。”
“他认识那个人吗?”刘星急切地问。一听到“砸墙”两字,所有人都警觉起来——砸墙者要么是案犯,要么认识案犯。找到砸墙者,无异于破案。
“不认识。他是从公共汽车上偶尔听到身旁的俩人说的。”这句话让在场的人像鼓胀的气球瞬间泄了气。
“两个人?什么样的两个人?”
“两个男人,一个五十岁左右,一个年龄差不多,但有一个是哑巴。”
“把时间、地点、特征等情况详细记录下来。明天见面再说。”
这条看起来很不靠谱的消息,因为含着“砸墙”的成分,还是引起了王卫国和刘星的关注和重视。以至于散会之后,王卫国又特意嘱咐刘星要把这条算不上线索的信息查清楚。
5.
案发后的第六天中午,当刘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住在郊区某村内的那两人——昨晚对讲机中提到的那两人时,瞬间就被一股巨大的失望情绪所笼罩。因为两人都在五十岁以上,一个哑却不聋,另一个虽不聋不哑,却有点呆。然而,简短的问询后,他又被一股巨大的兴奋情绪所裹挟。因为,从这俩人算不上清晰的描述中,刘星还是能断定金库的墙就是他俩凿的。
刘星开车载着俩人返回市里的路上,他打通了王局的电话。
“好!快!”王卫国的回复极其简单而有力。那是一个处于极度疲乏期的人,最迫切的愿望得到满足后的瞬间才会有的反应。
伴着警笛的鸣叫,刘星很快便把那俩人带到了案发现场的那栋房子里。答案是意料之中的。然而,结果却是意料之外的——其中能说话的那人根本描述不清雇他们砸墙者的模样。别说相貌特征了,就是身高也一会说一米八,一会说一米七,甚至说两米。即使随后赶来的王局长,把他们请到了局里进行恭敬的问询,也没问出个清晰些的轮廓。实际上,不是他俩不配合,而是俩人的智力的确有问题。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幸亏预审处的李处长想出个办法。他把俩人又带回到那栋房子里,还买来面包和烧鸡,而且承诺他们,只要能做出原来在这里曾经的每个动作就给一百元。
事后的事实证明,这样做的效果很好。参与现场观摩的人返回会议室开始了集中讨论。
“我认为,这俩人在这里砸了三天的墙。”预审处李处长,说。
“他俩应该是听到外面的声音后才开始动手砸墙。而没有声音绝不砸墙。”
“他俩从进入房间后就没出过门。”……
“现在看来,事情的经过应该是……”王局长扫了一眼大家后,缓慢地说:“在分理处开始装修后的第三天,有一个男人在汽车站附近找到了这俩刚进城、正想找活干的人,并用面包车把他俩送到了那间房子里。承诺每人每天一百元,而且管吃管住,条件是不能出门,不能被人发现,只在白天楼上有动静的时候才能凿墙。三天后,在墙并未凿通的情况下,他俩便被一辆面包车送回了汽车站。然后,一直在家,未再出门,直到我们今天找到他俩。”
“对。事情应该是这样的。”魏副局长说。“我们要从面包车重新开始查起。”
“我们排查的车还少吗?”王局长看着他说:“再说我们还有时间吗?”
“不知道大家看没看到,那个哑巴曾做过两次这个动作。”刘星左手横着捏住钢笔的一端,右手刚一接触钢笔的另一端便迅速拿开。说:“这是不是表示那个钢钎烫手的意思?如果烫手,说明钢钎刚刚被打磨过,而房间里是无法打磨的,只能到外边去打磨。”
“这个思路好。那么粗的钢钎,砂轮既打磨不了,也淬不出来,只能到打铁铺才能办到。”王卫国的眼里放出了光,欣赏地看着刘星。
“而且是附近的打铁铺才行。我马上去排查。”刘星说着便站了起来。
“对,多带些人去。”
6.
在距离案发现场一千多米的中政街北头的一处角落里,刘星找到了一个打铁铺。当他把那根作案用的钢钎拿给铁匠师傅看的时候,旁边的铁匠儿子先开了口:“我认识这个钢钎。还是我淬得火呢。”
“你能给我详细说说来打磨钢钎的人什么时间来的?长什么样吗?”刘星强忍着内心的狂喜和激动,嘴上却还是连续地问道。
“你们是干什么的?”小伙虽然身体壮实,脸上却露出略显稚嫩的表情,疑惑地问刘星。
“我叫刘星,是市局刑警队的。你叫什么名字?”刘星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唐突,口气缓和了不少。
“原来你们是警察啊!我叫霍峰。”霍峰的眼里顿时充满了羡慕,接着说:“我也想当警察,抓坏人。”
“好啊,现在就有个大坏人,需要你协助我们去抓住他。”
“在哪?”
“就是拿着这根钢钎到你这里来打磨的那个人。”刘星手指着钢钎,眼睛注视着霍峰,说。
“那个人我看着也不像个好人。”
“你还记得他的模样吗?”
“那人那么凶,而且这儿还有颗痣,我当然记得。”霍峰十分自信地指着自己的右下巴处,说。
“走,你随我去局里慢慢说。”刘星兴奋地拉起了霍峰的手。
在局会议室里,王卫国刚与霍峰刚谈完话,便兴奋地对刘星下达了命令。
“通知各个排查队伍,马上把可疑人员的照片送到会议室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四个半小时以后,直到深夜十一点十五分,直到第1125张照片看到以后,才听到了霍峰那惊喜而又响亮的声音:“就是他!”——这句话成为了破获此案的关键,事后,他因功被破格录用为一名正式的人民警察。
会议室里,由一直焦急等待的众人所散发出的沉闷空气,瞬间被这喜悦的声音点爆了。在一片掌声中,王卫国紧紧地把霍峰——这个仅有19岁的大孩子,搂进了怀里。他激动的眼含热泪却沉默不语。室内有人笑出了声,也有人哭出了声……。不容易啊!连续六天,没白没黑的奋战,终于使得案情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照片上的那个人叫盛伟强,是第三建筑公司的职工,今年三十九岁。他与北闸银行分理处没有一丁点的联系。他的照片被送来,只因为他五六年前曾有过打架斗殴被劳教的案底。能够确认盛伟强就是作案人的不仅是霍峰的指认,还与分局已经排查到的钢钎是在第三建筑公司丢失的——盛伟强的工作单位这一结果相吻合。
凌晨的抓捕任务是由刘星负责的。他先是在盛伟强居住的平房外做好了布控,然后潜到窗下,通过拨打盛伟强的BB机,用铃声确定准了他所在的位置。准备及抓捕工作是完美的,但是,结果却是糟糕的——盛伟强刚刚被带出家门,便因提前服毒而倒地死亡了。
这一巨大的变故,令专案组的成员都倍感震惊和沮丧。要知道盛伟强绝对至少还有一个同伙,如果那个家伙得知了盛伟强自杀或被捕的消息后,无论选择藏匿、潜逃,还是自杀,都会对案件的侦破带来无法想象的灾难性后果。要想避免这样的被动局面,就只有赶在天亮前,把那个同伙控制住。然而,别说控制了,现在就连他是谁都还不知道。
7.
凌晨两点,专案组指挥部里的空气再次紧张起来。
“虽然这次我们吃了经验的亏。但是,我认为盛伟强的那个同伙,还得从他最熟悉、最要好的人中去查找。”魏副局长所谓的“吃亏”,无非是指盛伟强与分理处之间并没有联系,而非原来认定的案犯须与分理处关系密切。
“我同意。没有人会选择一个自己信不过的人去做杀头的事。”刘星接着话茬表态,说。
“即便信不过,起码也得是很熟悉的朋友才行。”……
“我想这么办……”。见大家不再说话了,王局长抛出了他的计划,并在最后又补了一句。“这是形势所迫,实在是无奈之举。”
随着警车的不断往返,早晨五点半的时候,在局会议室里,陆续请来了盛伟强的单位领导、街道干部、管片民警—……在早上六点半,也就是天已大亮的时候,与盛伟强来往密切的四个人的住处,已经被便衣警察严密布控了。而仅仅过了一个多小时,其中的一只狐狸尾巴便露了出来——王浩这个与盛伟强从小光屁股长大的铁哥们,也是四个监控对象中,嫌疑最大的家伙便独自鬼头鬼脑地溜到了盛伟强家附近。
这在刘星的预料之中。埋伏在盛伟强家里的刘星,为防止意外,没让盛伟强的媳妇出门,只是在屋内应答了王浩的问话,“你盛哥还没起床。”听到回复后的王浩又急匆匆地返回家去。按照命令,监控人员没有对王浩采取行动。
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王浩再次出门,方向还是盛伟强家。此时,作为总指挥的王卫国的神经开始高度紧张——抓还是不抓必须马上做出决定?其实,对于案犯是两人还是多人的问题,专案组内的意见是有分歧的。如果是俩人,那么早上就该抓捕;可如果是多人,现在抓捕无异于打草惊蛇,审讯顺利还好,一旦遇到拒不交待的嫌犯,势必严重影响破案的进程,毕竟此时就只有王浩这一条线索,绝不能断掉。
最后,王卫国决定继续采取冒险行动——暂不抓捕。但通知刘星尽快从盛伟强家里撤出,并锁上了屋门。等王浩看到了盛伟强家关门闭户后,已成了惊弓之鸟。惊慌失措的王浩快速返家的时候,竟然在一处公用电话亭打起了电话。而这正是王卫国所期望的,他已经了解到王浩家里还没装电话。按他的推断,即便王浩发觉盛伟强出事了,假设还有同伙,那么他必会与其联系;假设没有,他必会携款外逃;不经过挣扎,便选择自杀的概率很小。所以,当王卫国听到了王浩在打电话的消息后,便果断发出了“立即抓捕”的决定,以防接到电话的同伙跑掉。
王浩被捕后,从他身上也搜出了氰化钾。只不过有了上次盛伟强的教训后,刘星带领的抓捕人员根本没给他一丁点吞服的机会。起初,对王浩的审讯异常艰难——他是个顽固的亡命徒,无论问什么,他都沉默不语,一个字也不说。
突破口是从他拨打的那个电话打开的。经过调查,那个号码是个长途电话,机主是邻省某市一个叫张颖的女士。通过进一步的调查,张颖的丈夫叫金达,而金达是盛伟强的一个远房表弟。正因为掌握了这些信息,才使得对王浩的再次审讯一击便中。——当经验丰富的审讯处李处长反复提示是盛伟强供出了他,尤其是说出了某市金达的名字后,彻底击溃了这个把兄弟情谊看得很重的亡命徒的心理防线,致使他认定自己的被捕是盛伟强出卖的结果。
到了案发后的第八天凌晨,随着王浩的彻底交待,案情基本大白:盛伟强在两年前,也就是北闸银行分理处金库建设期间,正好在街对面的一处工地工作。他抽空便去分理处工地转悠,并偷偷地测量并记录下了金库的资料。不得不承认盛伟强是个很有心机的,即便在他因赌博而欠债的困境下,他也没有轻易地去冒险实施他蓄谋已久的盗窃金库计划,而是默默地观察、等待、寻找着合适的机会。一直到两年后,他看到分理处三楼正在装修,而且隔壁火柴厂的房子又恰好空着一间。于是,他偷配了一把钥匙,并雇人凿墙到仅剩四五公分厚的时候,提前把人辞掉。
盛伟强的这个行动计划在实施之前就告诉了王浩,但王浩并未参与凿墙过程;而金达是在盗窃金库的前一天从外市开车赶来后才被临时告知的。而告知的目的也仅仅是为了利用他的汽车转移盗窃来的巨款。
8.
虽然金达上午就接到了王浩的电话,但王浩并没有明确说盛伟强已经出事了,只是说可能出事了。这让他还心存侥幸。只是到了下午,他给王浩打BB机,却联系不上时,他才开始做潜逃的准备——定好了第二天上午飞南方的机票。尽管他晚上就躲进了一处偏僻的旅馆里,但他的一切行踪都已在当地警方的严密监控之中。
抓捕金达的任务相对而言,是轻松和顺利的。因为邻省的公安部门已经接到了公安部全力配合的命令。在九号凌晨,被当地公安部门监控了近一天的金达,被赶去执行抓捕任务的刘星在旅馆房间里戴上了手铐。
3月26日凌晨一点多。在灯火通明的3-16专案指挥部里,尽管坐着十几个人,却是鸦雀无声,只有墙上的钟表发出有规律的滴答声,所有的人都在心怀忐忑地静候着刘星随时可能会打来的电话。他们无法确定将要来临的消息,是让他们的神经继续紧绷还是彻底的松弛。
居中而坐的王卫国,经过九个多昼夜的煎熬,他的眼袋肿大了不少,眼圈的黑色也愈发明显,在该理却未理的斑白头发映衬下,显得异常苍老,令人看着心酸。然而,他的腰板依然坚挺着。
“嚓……嚓嚓……”尽管桌上的汉显BB机动静不大,却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王卫国以最快的速度拿起了BB机,小小的屏幕上显示着:“王局,快睡吧!任务已完成。”
“任务已完成。”王卫国把BB机递给了身旁的人,像是自言自语地边说边双手扶到了桌面上。
在戛然而止的欢呼声后,响起的是王卫国局长的那淋漓的鼾声……
吴用的性格(300 字以内)
吴用
排名:坐第3把交椅。
籍贯:郓城(今山东省-郓城县)。
绰号:智多星。
星号:天机星。
上山前身份及职业:乡学先生、知识分子。
上山原因:在晁盖的率领下,设计劫取生辰纲后,造反上山。
梁山职务:机密军师。
武器:八门玄机链,孔明宴传羽扇。
必杀技:八门金锁阵,银河万丈冲。
特殊技:移天换日,河洛璇玑。
主要事迹:吴用,表字学究,道号加亮先生。平生机巧聪明,曾读万卷经书。使两条铜链。吴用为晁盖献计,智取生辰纲,用药酒麻倒了青面兽杨志,夺了北京大名府梁中书送给蔡太师庆贺生辰的十万贯金银珠宝。宋江在浔阳楼念反诗被捉,和戴宗一起被押赴刑场,快行斩时,吴用用计劫了法场,救了宋江、戴宗。宋江二打祝家庄失败;第三次攻打祝家庄时,吴用利用双掌连环计攻克祝家庄。吴用在破连环马时,派时迁偷甲骗徐宁上了梁山。宋江闹华州时,吴用又出计借用宿太尉金铃吊挂,救出了九纹龙史进、花和尚鲁智深。一生屡出奇谋,屡建战功。受招安被封为武胜军承宣使。
结局:征辽、平方腊后,朝廷封其为武胜军承宣使。闻宋江死后,缢死在宋江墓前。
被誉为梁山上第一军师兼“智多星”,土匪窝里的光荣称号。一般人的观念里,这人是诸葛孔明一流的人物,原著中也敢写到,谋略敢欺诸葛亮。估计这是作者在臭他啊!嘿嘿,其实呢,他也有一个小名挺贴切的,叫吴学究,怎耐一个“学究”了得,也挺人寻味。诸与吴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吴某人是自愿上山人之代表。说真的,对和晁天王抢生辰纲的这几个我是统统的不喜欢。吴某人,仅仅是一个没有考上秀才的穷书生,落魄到在东溪村教娃娃们念书。由于那个地方是农村,穷的叮咚响,村里的人自然把他捧的比天高,一群不识字的人称他为“学究”。干嘛,干嘛,我这小日子过的还是不错的。不过,好感觉时间不长,穷就是穷,我过够穷日子了。我要富,富了有肉吃、有酒喝,还可以娶媳妇,怎么办?经过长时间的思考,他有办法了,就是抢“银行”。哈哈,不是真银行,是有钱的人。他邪念一生,就联合晁盖等一群人,还真的成功了,谁叫杨志领了一群小笨蛋,连吃苦耐劳的精神都挺差。一次技术含量并不高的抢劫成功了,我们也终于可以成为大王了,花不完,可以慢慢用。不过,现实好像比理想要差一样,偷钱后钱怎么花??我的心怎么如此之不踏实?
吴用是一个并不怎么高明的阴谋家。罢了,上梁山吧,那样还可以睡个安稳觉。没有什么大的抱负,我知道自己比不上人家诸葛亮,但是我推行的“替天行道”理论,可以建立一支“敢死队”。在他们的保护之下,我的人身安全还是可以保障的。于是乎,他拥护智商并不是特别高的晁盖做老大,后来又拥护宋江做老大。吴用的计谋在他伪造蔡京家书一事中,体现了他的造假技术。换成是现在,估计他要造假币。试想,黄文炳这个三脚猫小子都发现书信的破绽,吴用却等戴宗走了很长时间后,才想起来信中的不足之处,真是事后369啊。吴用的计谋败点在擒高俅一事中也体现较深。死高太尉,撒了个小小的谎,就把这一谋士骗的溜溜转,可见其智商太一般了。招安心切的宋江还聪明点,找个聪明人萧让一起跟着去京城。吴用这时马后炮打响,怕一个不够用,又让乐和也去了。不过,这个最会放屁保护自己,高俅前脚走,他后就吹, “我年这个人此人,面相不好,是个见好处忘义的人。”晕!老大你不早说,宋江心里肯定这样想。
吴用的性格软弱,阴性有余、阳光不足。有时候,吴用也是一个好的参谋,但没有力挽狂澜,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胸襟。在招安之初,征方腊之前,朝廷由于怕宋江等人再次造反,没有给这群土匪封官,还限制人身自由。这进修,大家都有造反的心里,只有于老大宋江不敢,所以大家没有再反。这时时张横等好多人对吴用说,“朝廷是没有信用的,意思是让我们人心散开。你要拿个主意,和哥哥商量,咱们杀进东京也行,也可以回去继续打劫。”在这重要时刻,他挺不起头,有必要以死相谏啊,他的不挺头,连累大家都受累,真是很不好玩啊。他还不要脸的说,“老大肯定不愿意的,他不愿意大家枉费了力,我可不敢自主张”这些滑头话,吴用不费力气说了出来。一个明白人,恰恰不知道君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古训。实际上,兵谏也可以,逼宋江反,一群人重新打天下。
吴用的结局是以悲收场。他本可以出家,或者的隐居起来,但是最后自缢而死的结局又真是让人郁闷、郁闷!其实,吴用和宋江是有区别的,宋江只是为了招安目标,不顾兄弟们死活。而吴用是对幸福生活的追求,对兄弟们的感觉也还是有的,虽然滑了些。
吴用名字可读为“无用”,令人深思,感叹!
张书海的罪犯特点
“12·9”特大银行劫案一号主犯张书海,是如何由一个农民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的呢?昨天记者来到张书海出生、成长的老家——平顶山叶县夏李乡侯庄村,找到张书海的邻居、哥哥和共事多年的朋友,进行了深入采访,发现张书海是个表面忠厚、隐藏极深的人。
张书海其人其事
“他太善于伪装了”——乡邻眼中的张书海
张书海,一个穷乡僻壤的普通农民,何以携家人和同伙制造了一系列惊天大案?为了弄清张书海的真实面目,记者来到了张书海的家乡——叶县夏李乡侯庄村。
“他太会伪装了。怎么会干出那样的事儿呢?真让人不敢相信。”在村中,记者与村民提起张书海,他们均感到十分吃惊。在村东头的地里,村会计张自省等人对记者说,要不是公安局昨天来这么多人,真想不到他抢了银行那么多钱。
张自省接着说,真看不出张书海有钱。1995年他去郑州做生意,一家4口都去了。他每次回家不是坐辆小三轮,就是步行十几里回来。他穿的衣服也总是旧兮兮不咋样,抽的烟是两元一盒的“许昌”。
村民们说,最了解张书海的,当数侯庄村原党支部书记刘长富了。
刘长富说:“我太熟悉张书海了,他给我打下手十几年了。郑州发生抢银行案时我没看电视,如果看了即使看到他的背影,我也一眼就能认出他来。”刘长富介绍,张书海1973年当兵,当时初中还没毕业。退伍后当了几年民兵营长。那些年,他带领民兵进行过射击训练。据说,他枪法很准。村主任张太山说,张书海1983年至1993年当了10年村干部,也给村里办了一些实事。
张书海同母异父的哥哥张书义得知张书海被抓的消息,没有特别反应。他对记者说,他从小就跟张书海没感情,分家后也不来往,张书海当上村干部后,家庭经济状况在村里算上等,但从来不接济他们一分钱。张书海的嫂子则说,张书海实际上是个自私的人。他当村主任时,村上财务从不公开,村上的钱到底花在了什么地方,有谁能说清楚?而他最先在村里盖起了5间青砖平房。
张书海的嫂子说,她最先在叶县电视台上得知张书海抢了银行,于是就问有没有孩子的事(指张书海的两个儿子),当得知张书海两个儿子都是犯罪嫌疑人时,她当时就愣了。半晌才说出一句话:“害人呀,把娃们毁了!”据记者了解,张书海的大儿子张洪超曾劝说张书海不要把二儿子张洪绍拉进犯罪团伙,可张书海并不“心软”,一家人全参与进去了。
破败的张宅有手榴弹
张书海的老家侯庄村是个十分偏僻、只有几百人的小村庄,距离最近的公路也有10公里左右,从村庄往外走,只有一条蜿蜒曲折的石子路通行。
上午10:35,记者好不容易来到侯庄村。经村民指引,很快找到了张书海位于村东头的老宅。
走进院子,记者正赶上夏李乡派出所几名干警查封张书海家的房产。张家是典型的豫中农家小院结构:北堂屋瓦房3间,东配屋平房两间,院子中间有一个手动压水井。
由于经历了公安干警的仔细搜查,屋子里比较凌乱。据城市早报消息,堂屋里仅有一张老式的八仙桌、一把老式太师椅和一个小饭桌,均已十分破旧。配屋里有张木床,一堆破衣服,乱七八糟地堆在上面,家里没一件家电,显得比普通的农家还要贫困些。惟一显得有点儿气派的是大门,用瓷片贴着,门楹上书“吉星高照”4个字。
现场执行公务的夏李乡派出所所长告诉记者,由于张书海一家已迁居郑州多年,其父母又相继于去世,这院子已长期闲置,和空宅没什么两样。公安机关从他家搜出数枚弹壳底火和一枚被拆开的手榴弹。
貌似老实的外表
张书海在村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抱着这个疑问,记者敲开了张书海家西面邻居的大门。30多岁的农妇关荣枝说,她是1990年嫁到侯庄村与张书海一家做邻居的,以前的事她不大清楚,但就这十年来的了解,张书海面相很老实,他母亲去世前一直半身不遂。
张书海东邻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农妇也说:“张书海人挺内向,这几年也没看出他有啥变化。猛听说他一家抢银行,还打死了人,俺全村人都很吃惊……”
在村东麦地里,记者找到了正在浇地的现任侯庄村村主任张太山。他说自己任村主任时间不长,与张书海共事不多,对张的事略知一点儿。只知道张书海从小当兵,回村后做民兵营长……后来去做生意,不当干部了。据他所知,张书海做生意一直赔钱,但不知为何自1997年左右,带着他父母全家迁到郑州居住,很少回家。村民对他们一家也渐渐地淡忘了。
做啥生意都赔 喜欢掂枪打鸟
在村西,记者采访了与张书海共事多年的侯庄村老支部书记刘长富。刘今年60多岁,他说他是看着张书海长大的,后来又和他一起当过村干部,对他的情况相当了解。
据刘长富讲,张书海从小就不好说话,文化程度也不高,初中没毕业就下学了。16岁时通过虚报年龄当了兵,3年后回到村里开始任民兵营长,后来也干过村干部,但他自己想做生意,主动不当干部了。张书海的妻子王雨当过民办教师,后来也走了。
张书海从80年代末开始对做生意产生兴趣,但一直没挣到钱。先是到南方去贩卖麝香,结果弄了个血本无归。又弄了个照相机,倒腾着想办照相馆,可也没弄成。张书海不服,开始在叶县县城卖粉皮,不成,就摆鞋摊卖鞋,可夫妻两人都不是做生意的料,人家去问价钱,爱搭不理,也不会还价,十个顾客能走九个,没弄多长时间,就又不干了。张书海就又跑到郑州做生意,没本钱,他妹妹给他出主意,好像是在哪个市场弄个柜台,又赔了。
张书海有两个儿子,学习成绩都不好。大儿子张洪超是托关系才上的初中,可一届学生200多名,张洪超老是考倒数第一,又托了关系才上了旧县乡高中。张书海不知用什么办法把他送到郑州一个学校上了几年,毕业了也没分配,就跟着他爹在郑州,也不知道干啥。二儿子更差,高中都没上完就上郑州去了。
张书海性格比较内向,平时不大说话,不抽烟,喝酒也不多,惟一的爱好就是掂个汽枪打个鸟什么的,枪法挺准。自从他到郑州后,回来的机会就少了,开始只是收庄稼或逢节气回,到家不显山露水,不串门走亲戚,逢人也不多说话。从1999年开始,张书海一家承包的土地也不种了,转包给别人,回家就更少了。这样他家与大多数村民都失去了联系,村民都不知道张书海在郑州干啥,他也不给大家说他住哪儿,村里也没人到他郑州的家串过门。现在想起来,他们回老家时,让人羡慕的是父子腰里都多了个手机。 2001年6月12日晚9点,张书海给余慧明等民警打开门的瞬间,余慧明的心“怦——”地动了一下:“像,真像啊。”——近1米80的身高,稍胖的形体。张书海的体貌特征怎么就那么像银行劫案的一号嫌犯呢?还有,屋子里的陈设及布置没有任何“温馨港湾”的感觉。余慧明认为这个家根本不像个家,倒更像是临时凑合的。此外,三个房门上“灵贵牌”榉木球形门锁咋就那么熟悉呢?怎么跟“3·3”交通路银行劫案现场遗留的那个“灵贵牌”门锁盒一样呢?这些一连串的“?”促使余慧明等想“知道”得更多更多……
“是他!就是他!”
2001年6月13日凌晨2时30分,郑州公安刑侦史上注定要记下这个雪耻的时刻。这一刻,让技侦民警吴国涛真正感到自己仍然还是个警察。张书海的指纹竟与案发现场提取的指纹一模一样。他激动得有些颤抖。“会吗?不会有错吧?”一向自信的警校高材生此时连电脑和自己娴熟的专业也不敢相信了。专案组给他调来了郑州市公安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张国民——指纹专家。
“是他!就是他!”曾在9年前巩义一起抢劫杀人案中,拿着放大镜把几枚嫌疑指纹“看”了三天三夜(那时还没有电脑可以比对分析),以至于眼睛竟肿了很多日子的张副支队长,看着186天来苦苦寻觅的“纹路”,眼睛禁不住湿润了。据在场民警称,他盯着指纹的那双视线,半天没见移动。
把副局长的胳膊“撑”出了血
2001年6月13日上午9点。平顶山市园丁路煤炭联销公司家属院门口。郑州刑警与张书海几乎同时发现对方。“哎呀!”张书海面如土色扭头便跑。“追——”众刑警直扑张书海,100米外,张书海被按倒在地。但负隅顽抗的张书海不愿束手就擒,他不顾一切,拼命挣扎,蛮牛般死撑,以至于把郑州公安局副局长张战军推倒在地,胳膊肘皮肉被撕裂,血顿时往外浸。死拽着张书海的郑州刑侦支队政委李奎业也差点被带倒。
“我‘想’你‘想’了三年哪!”
2001年6月13日中午12时。平顶山就地突审张书海。“哈哈哈!”三声大笑传来,张书海魂飞魄散——郑州市公安局局长李民庆进了门,他要亲自撬开张书海的钢牙。他挥手让给张书海松绑,解开手铐,并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水,自己拿了一块儿馍。他微微地把身子探向张书海,手拍着张书海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我‘想’死你了,我‘想’你‘想’了三年哪……”闻听此言,在场民警的泪水“哗”地夺眶而出——186天的辛苦终有回报,208万元被劫款的耻辱今日雪清,隐匿了多日的杀人魔头最终被擒。 ———郑州特大系列抢劫银行案的“绝对内幕”
郑州特大系列抢劫银行案胜利告破,经过一个多月的审讯,以张书海为首的犯罪团伙成员均对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供认不讳。现在终于能够回答人们心中这样的问题:张书海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什么原因使得他疯狂犯罪?为什么这个犯罪团伙多是家族成员?张书海等人是如何抢银行的?抢银行时是如何分工、如何逃跑的?他们是如何躲避公安机关长达半年的追踪的?大河报记者再一次对“12·9”案进行深入采访,捕捉到了鲜为人知的内幕新闻。
犯罪嫌疑人一览表
被告人张书海,男,46岁,1955年5月24日出生于河南省叶县,系农民,初中毕业。
被告人张宏超,曾用名张洪超,男,23岁,1978年7月14日出生于河南省叶县,高中毕业,系农民。
被告人张世镜,曾用名张伟,男,24岁,1977年1月29日出生于河南省叶县,高中毕业,系农民。
被告人乔红军,男,25岁,1976年4月15日出生于河南省叶县,高中毕业,系农民。
被告人张玉萍,曾用名张玉平,女,32岁,1968年11月23日出生于河南省叶县,中专毕业,无业。
被告人张小马,曾用名张小满、张满仓,男,29岁,1972年8月5日出生于河南省叶县,小学毕业,系农民。
被告人王雨,曾用名王宇,女,46岁,1955年5月28日出生于河南省叶县,初中毕业,系农民。
被告人王志昆,男,34岁,1967年4月18日出生于河南省叶县,大学毕业,系平顶山市湛河区法院副院长,涉嫌非法买卖枪支。于2001年6月29日被郑州市公安局逮捕。
被告人张云志,男,34岁,1967年2月16日出生于河南省叶县,小学毕业,系农民。
被告人张大国,又名张国富,男,53岁,1948年2月29日出生于河南省叶县,小学毕业,系农民。涉嫌窝藏赃物。
被告人李进才,男,61岁,1940年5月5日出生于河南省叶县,高中毕业,退休教师,涉嫌窝藏赃物。
在家人及乡邻面前,担任过12年村主任的张书海是个“能人”
在乡邻眼里,张书海是个能干的村委会主任,他曾经两次担任该职,时间长达12年,在此期间,由于为乡邻做出了一些好事,村民们都以看“能人”的眼光来看待他。
张书海是叶县夏李乡侯庄村人,1955年生,1970年从叶县岳楼初中毕业后,于1971年应征入伍,到辽宁省某部警卫连当兵,1976年转业。转业后,张书海当过侯庄村的民兵营长、教导员。1981年,张书海当上了侯庄村的村委会主任,直到1990年。
张书海一直想过人上人的生活,他自认为高人一筹,就因生活在农村而不能发达。1991年,伴随着全国又一轮的经济热潮,张书海决定“下海”,他辞掉了村主任的职务,开始做生意,开了小照相馆。但生意赔了,张书海只好又回去当了几年村主任。
1995年,张书海终因耐不住寂寞,第二次辞去了村委会主任职务,来到郑州小商品批发市场卖麻将。
这里需要交代的是:张书海之所以来到郑州,和他的妹妹有着直接关系。
今年38岁的张玉萍是张书海的亲妹妹,她对张书海最为言听计从。由于张书海的鼓励与支持,张玉萍才上了卫生学校,她对哥哥便有种感恩的心理。后来,张玉萍认识了一个郑州的有妇之夫,这个男人在骗取了她的感情后一走了之,无奈,张玉萍只好带着女儿一个人在郑州过日子,并开了个门诊部,于1995年在京金花苑买了套房子,将户口迁到了郑州。
钱!为了抢钱,张书海心生恶念
为投奔张玉萍,张书海来到了郑州。实际上,不管是开照相馆还是卖麻将,张书海都没有赚到钱。这给他的自尊心以极大打击。而与此同时,张书海被检查出得了糖尿病和高血压,这着实把张书海吓了一跳,因为他的母亲等家族成员都是得了这些病而度过痛苦晚年的。
怎么办?张书海一下子感到了生命的短促。此时,他没有想过走正道使有限的人生活得有价值,而是在一种阴暗心理驱使下走上歧路。当时,几个村主任都为竞争一个副乡长的位置而拼搏,结果花钱多的当上了,而他同样也花钱了,但最终落选,他知道是钱少造成的。
张书海血往上涌,一下子想到了钱。钱!钱!钱!张书海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字。
但冷静下来一想,钱从何来?
抢!
思路一定,张书海平静了。但抢钱,需要人手,人从何来?张书海由于觉得自己“能”而不愿和更多的人打交道,没几个朋友。思来想去,张书海没有想到合适的外人。于是,他把目光转向了家人。
大儿子张红超,与自己的性格和为人处世挺像,好面子,好逞能,有勇无谋,应该会铤而走险的。
妹妹张玉萍,向来遵从自己,且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有点苦,抢钱让她也参与吧。
张小马,侄子,可用之才。张红超不是有几个好同学吗?有合适的也用一个。想到这里,张书海决定先给张红超挑明。一天,张书海对在某公安学校侦查系上学的儿子张红超说:人无外快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说得张红超频频点头。最后,张书海干脆挑明:咱抢银行吧。张洪超连想都没想,立即答应:好吧!但到晚上,张红超睡不着了:莫非父亲是说着玩?但张红超转念一想:不会吧,这么大的人了,还会开玩笑吗?
张红超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就问父亲:不是真的吧?张书海说:真的,你不愿意干吗?张红超对父亲很佩服,立即回答:干。张书海又告诉他:物色一到两个人手,行吗?
张红超一下子想到了张世镜。
一碗盒饭的诱惑,使得张世镜泥潭深陷
张红超、乔红军和张世镜三人1997年高中毕业后一块来到郑州上学,张红超自费上的是某公安专科学校,还当了学生会副主席。一天,张世镜去找乔红军玩,乔红军就带着他结识了张红超。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张红超掏钱请乔红军和张世镜吃了一碗盒饭。这一碗盒饭彻底将张世镜打“晕”了,因为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盒饭。张世镜来郑州上学时,只带了为数不多的钱,学费一交,所剩无几,因此常饥一顿饱一顿。
吃了这一碗盒饭后,张世镜对张红超十分佩服,认为张红超见多识广,出手阔绰,觉得自己找了个靠山,从此很听张红超的话。
张红超找到了张世镜,把他带到父亲面前。看到张书海由一个农民起家,把自己一家都带到了郑州这座省会城市,而且还买了一套160平方米的大房子,还有自己的店铺,张世镜觉得张书海简直伟大得像神仙。
但张书海仍然对张世镜持有戒心,开始以做生意为名,小心翼翼地给张世镜做思想工作,仍然是那一套“人无外财不富”。在对张世镜连续两次“洗脑”之后,话锋一转:抢银行吧!
张世镜想了一夜,但对张书海的崇拜还是占了上风,决定入伙。
最终,张书海、张小马、张红超、张世镜和张玉萍成了1997年11月19日抢劫郑州电信局淮河路收费大厅的主犯。当时,他们共抢得37万元左右的现金。
在抢得现金后,张书海耍了一个花招,他用事先换好的20捆10元票面的人民币,与抢劫来的同等数量的100元票面人民币“掉包”,目的是为了多占。次日,张书海谎称只抢了9万元,分给了张小马1.6万元,事后张小马用2000元买了一辆摩托车,其余结婚花了;给了张世镜1.6万元;以“张玉萍”的名字给张玉萍存了5万元;剩余钱款归张书海父子两人。张书海用其中的16万元钱在1998年春天又到郑州市绿城花园购买房屋一套。
随后,张书海、张红超、张世镜和张玉萍4人又实施了1999年3月3日对交通路建设银行储蓄所的抢劫,此次共抢得4万元现金。
这里有个很有趣的细节:张书海十分狡猾,每次抢银行都留一手,在实施抢劫过程中,他和儿子张红超都在外面,绝不到里面去拾钱,表面上说是外围危险,还可掩护里面的人,而实际上是为了万一失手时逃跑方便。
时至今日,“12·9”抢劫案的真相真正大白于世
连续犯下两起大案后,张书海的胆量、胃口越来越大,对自己越来越自信。2000年11月份,张书海准备再大干一次,并到金博大工商银行、郑州市中原农村信用社郑上路分社、银基商贸城广发银行几个地方踩点,因为他知道这些银行有探头,就没有进去而是在外面看。张书海发现银基商贸城广发银行存款量大,营业厅面积较小,很适合抢劫。
之后,张书海一伙定下方案:张红超、张世镜、张玉萍骑自行车到三德里胡同,把三辆自行车放在三德里胡同厕所旁,自行车不上锁,由张玉萍负责看管自行车,然后张书海、乔红军、张红超、张世镜在郑州银基商贸城正门集合。4人从银基正门进入广发银行,由张书海炸开银行防弹玻璃,乔红军、张世镜负责进去拿钱,张红超在外望风,如果抢劫成功后从后门出来,到达事先放自行车的地方,用自行车把抢来的钱带走。
2000年11月的一天,张书海一伙决定实施抢劫,但一出门,张书海的腿软了下来,挺迷信的他,觉得这是个“凶兆”,决定这天不抢了。11月26日,张书海等5人带着作案工具到银基,看见门口有警车,人比较多,没敢进去,在那里转个圈回家了。12月3日,张书海一伙又到银基商贸城准备抢劫,但银基广发银行通向商场的门已经关了,不便于逃离,没有作案。
2000年12月9日下午4时40分,按照原先约定,张书海、张红超、张世镜和乔红军在银基商贸城中门口带着各自的作案工具碰头,在中门口戴上“马虎帽”,从银基商贸城中门的北边门陆续进入银基广发银行。张书海走在最前边,把事先准备好的炸药包挂在防弹玻璃上,分两次拉响了导火索,爆炸后防弹玻璃没有被炸掉,只是炸了个洞,张书海用事先准备的铁锤连砸了二十几下,把玻璃砸掉,然后乔红军、张世镜从砸掉的玻璃处翻过柜台跳入营业室内拿钱(张世镜在跳入柜台时,手指被玻璃划伤),张书海在砸完玻璃后先往门外扔了一个点燃的炸药包,然后拿上五连发猎枪向门外连开几枪。之后,张书海又回到屋内,这时,张书海又看到门外的人特别多,门前站了好几个保安,就朝银行大门口玻璃开了一枪,然后就喊他们几个人“走”。张书海首先跑到银行外边连开两枪,就顺着银基商贸城中门进入银基商贸城大厅,朝银基商贸城的后门逃跑,其他人跟在后面。张书海到后门时,看到银基商贸城后门外面有很多人,就朝天上开了一枪,驱散人群,从西三马路顺青云里拐到三德里胡同厕所南,张世镜、张红超在事先放自行车的地方,用准备的大黑塑料袋,把抢银行装钱用的编织袋套上,张书海让张玉萍、张红超、张世镜骑自行车把钱带走,让乔红军坐38路公交车走。张书海将那支五连发猎枪用黑塑料袋装好,顺三德里胡同到陇海路上坐一残疾人开的“摩的”到郑州市永安街菜市场西边下车,看到开车的人对他很注意,张书海就向东走了二三十米,然后又拐回来,在永安街上走了有六七分钟,然后坐“面的”回到绿城花园他自己家中。
一个星期后,张书海和张世镜、乔红军、张红超4个人在平顶山河东路工商局家属院张世镜租房子的地方商量如何分赃,具体为张书海分70万元,张世镜和张红超各分40万元,乔红军分28万元。乔红军之所以分钱少,是因为他在抢劫过程中把钱丢了一些。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是张书海恪守的信条
在张书海犯罪团伙中,今年33岁的王志昆是一个很独特的人:作为公职人员,他是平顶山市湛河区法院副院长;从社会关系上来说,他又是张书海妻子王雨的亲侄子,他叫张书海为姑父。
王志昆从小家里很穷,哥哥为了供养他上学而很早就辍学了。不负重望,王志昆考上了武汉中南政法学院。在上大学期间,张书海夫妇给了他很大的帮助,每学期开学,张书海都要拿出50元钱来帮助他,4年如一日,这让王志昆感激不尽。
1990年大学毕业后,王志昆努力工作,没几年就当上了郏县法院副院长,去年2月被调任湛河区法院副院长,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年轻干部。
有一次,张书海找到王志昆,让他想办法给自己弄一条猎枪,说是要看家护院。看着有恩于自己的姑父张书海,王志昆并没有拒绝。一天,他碰上了宝丰县公安局民警张志强,说自己的亲戚想弄一支猎枪。没过多久,张志强就弄来了一支,王志昆亲手交给了张书海。
后来“12·9”案发后,专案组人员找到了张志强,问猎枪的去处。张志强找到了王志昆说:专案组在找这支枪,咱不能说这枪给你亲戚了。王志昆绝对想不到“12·9”案会是张书海干的,就说:“那当然。”
6月13日,当王志昆获悉“12·9”银行抢劫案正是张书海一伙所为,而打死保卫人员的那把抢正是自己给张书海的后,他一下子绝望了。他想去自首,但看到身边怀孕才几个月的妻子,他不忍心,他想多陪陪妻子。几天后的一个早晨,王志昆去上班,走到法院门口时,被警方拘捕。
在看守所,王志昆写下了厚达几十页的悔过书。在张书海犯罪团伙中,张玉萍也是一个很独特的人。她是张书海的亲妹妹,从小对张书海十分佩服,同时,参与了全部三起银行抢劫案,而且角色都一样:望风,掩护撤退。
张玉萍对法律不懂,尽管她参与了张书海团伙的全部抢劫过程,但她总认为自己只是在外围做做工作,望望风,掩护一下而已,即使被逮住了也不会有多大的事。但当她在看守所里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严重后,她嚎啕大哭。
在张书海犯罪团伙中,张大国是被儿子张世镜拖下水的。张书海制造炸弹需要炸药和雷管,叫张世镜去找,张世镜想到自己有一个亲戚正好是保管这些东西的,就去要,但是没有得到,就央求自己的父亲去要,张大国不忍心看着独生子受难为,就死缠硬磨,弄了些雷管和炸药给了张世镜,张世镜又给了张书海。张大国对儿子十分信任,在“12·9”之后,有一次他看到张世镜在自家的院子里埋钱,就问钱从哪里来的?张世镜哄骗父亲说:是做古董生意赚来的。张大国没过多追问,就信以为真。
张书海抢劫银行,一夜暴富,但他绝对不乱花钱,而且善于装穷,显得十分狡猾。张书海每次回老家叶县农村,故意穿件破衣服,给村上人留下一个“穷打工仔”的形象。回家时或步行几十里路,或花一两元钱坐个三轮车,并买一盒很普通的烟来抽。
抢银行时,为什么不使用外人,而使用自己最亲近的人?一是张书海认为: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最亲的人才是最可靠的人。再者,由于张书海不善与人交往,并没有多少朋友。三是他自信公安人员抓不住他的把柄,他不会落入法网,更不会得到法律的制裁,用自己的亲人可以让他们多挣点钱,“肥水不流外人田”。结果正是张书海的自作聪明、盲目自信,不仅葬送了自己,也葬送了自己的家庭,还有亲戚朋友。
掩卷沉思,一个人,如果有了犯罪恶念,如果步入人生歧路危途,则不仅危及社会,更祸及亲朋,由此造成的危害该是多么巨大,留下的阴影该是多么沉重。所以啊,每个人,如果当你向犯罪泥沼迈步时,你应该料到毁灭离你已经为时不远了,这正是:作恶多端终有尽,疯狂到头是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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